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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阴差,阳错 (第1/1页)
大雨倾盆! 好似穹天漏出一道口子,江河决堤奔流而下。 哗啦啦的声势极大,好像没个停歇的时候。 柳树岸下的窝棚里,王癞子手脚发凉,嘴里喃喃道 “鱼呢!我费尽千辛万苦,打窝聚来的鬼纹鱼呢?!” 那张空无一物的细密渔网,像是狂暴的霹雳轰中脑袋,震得他两眼发直,脸色惨白。 因为鬼纹鱼离了河水很难养活,所以王癞子特意从东市铺子租赁好网。 将其周遭四面围拢,好生聚在水下。 等到杨泉要用的时候,就可以拉网收起。 全部放进鱼篓,孝敬上去。 结果……空了? 一条也没剩下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分明已经弄到十七条了,只差三条就够数了!” 王癞子这几日死守**湾,熬得眼里布满血丝。 现在丢了渔获,他就好像魔怔一样。 整个人呆在原地,任由豆大的雨点肆意拍落。 即使被浇成落汤鸡,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明早之前,凑不满二十条的鬼纹鱼。 杨泉非得亲手扒了自己的皮! “鱼笼!肯定是偷我鱼笼那个杀千刀的狗杂碎! 完了,我就是龙王爷投胎,也不可能一晚上弄到这么多!” 王癞子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 杨泉作为东市一霸,炮制别人的手段极狠。 他曾亲眼见过,有一户渔民交不起秋税。 合家老小被倒挂沉进黑水河,差点活活淹死。 东市开张之初,拢共就十条舢板,五艘乌篷船能租出去。 现在增加一倍不止,全是杨泉的功劳。 至于其中发生多少家破人亡的凄惨事,没谁清楚。 “不成!必须想个法子……回家! 再撒血肉饵,打人窝! 那方术上明白写着,夜深之时,下重饵料,能聚大鱼!”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王癞子抹去脸上的冰冷雨水。 手忙脚乱披起蓑衣,掉头就往屋里赶。 他必须趁着杨泉过来收鱼之前,把二十条鬼纹鱼的数额凑上。 要不然小命堪忧! 片刻后,浑身湿透的王癞子抬脚踹开门。 有个满嘴酒气的糟老头趴在桌上,正打着瞌睡。 茅草房遮盖的不严实,滴答滴答漏着水,浸出一股发霉气味。 加上没有点灯,乌漆嘛黑,有股阴森森的感觉。 呜呜的冷风灌进屋里,吹得老汉脖子发凉,揉着惺忪醉眼 “大贵,你咋回来了?” 王癞子本名大贵,取自大富大贵的好彩头。 他阴沉着脸,打量几眼醉鬼老爹。 再走向熄火的灶头,扒拉下瓦罐里的药渣子 “药呢?我让你给娘买的药呢!” 头发稀疏的老汉小声嘀咕 “你娘就是干咳嗽,有啥好治的! 我专门到拜神的庙里,弄了大把的香灰! 用它泡水喝,好得快,比抓药强! 老一辈的土方子,管用着哩!” 王癞子眼睛通红,好似发狂,抄起瓦罐砸破老汉的脑袋 “没买药,那钱呢?啊!老子问你,买药的钱去哪了?” 老汉一头栽倒满脸是血,不断求饶 “莫打了,莫打了!手气不好,真的是手气不好! 大贵,你不晓得,我前头赢了好多,我也是想赢点钱,给你娘请个好郎中……” 王癞子又狠踢了几脚,骂骂咧咧道 “再拿老子的钱去赌,老子剁了你的手! 狗屁本事没得,就知道喝酒耍牌,摊上你这么个东西当爹,老子倒八辈子霉!” 直到听见里屋响起动静,他才停下,摸黑来到散发淡淡臭气的床前 “娘,晚点再给你抓药,我有急事,得先出门。 姥姥放你那里的方子,再拿给我看看。” 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浑身似没二两肉。 如同棺材里的尸体,只等着发丧。 她两眼空洞,显然目盲已久,而且还有些耳背。 摸索好一会儿,才拉住儿子的手 “别骂你爹了,刚喝了香灰水,我好多了,已经不咳嗽了。 大贵,你姥姥的方子很邪……莫要害人!折寿的!” 老太太这么说着,还是从床铺底下抽出两张黄纸。 材质颇为特别,好像顺滑的丝绸。 上面有一行行蚯蚓爬行似的字迹,宛若蘸着朱砂提笔写就。 黄纸配红字,莫名有股凶气! “娘,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王癞子攥紧黄纸,点起外屋的油灯。 他并不认识上面的蝌蚪小字,但却晓得怎么用。 低头咬破手指头,用力涂抹其中一张黄纸。 说起来也怪,血滴在上面没有晕开,反而像是被吸收进去。 “取血浸酒,剐肉浇盐,合而制之……” 王癞子全身发冷直打摆子,像是中邪了,按照耳畔听到的声音,逐字逐句复述着。 这些古怪的黄纸方子,是当过神婆的姥姥传下。 用活人打窝,血肉作饵,便是上面所记载的“术”。 他曾幻想过练成几道方术,学成无敌的本事。 对所有轻视、践踏过自己的人,统统施加报复! “亲缘相系,父残子、子害父,母杀女……以血作饵,敬拜诵念,引渔获丰收。” 念完之后,王癞子打个寒颤,喉咙滚动两下。 此时已经是戌时末,离天亮也没多久。 他想起躺床上等死的老娘,只知道喝酒耍牌的老爹,破烂发霉的茅草房,挨过杨泉的巴掌,还被白阿七打了…… 各种思绪纷涌如潮,最后定在余老头死时的枯瘦面庞! 无端恶念,油然而生! “杀人放血……又不是没干过! 别怪我,你没本事,只会拖累老子!” 王癞子眼睛更加通红,甚至有些癫狂。 他深呼吸几口气,收起两张黄纸,贴身放好,走到还没爬起来的老汉面前。 “爹。” “大贵!你莫打我了,我晓得错了!” 老汉颤抖了下,连忙弓起身子。 “爹,我在河边聚了个鱼窝子,四五百斤的渔获太重,捞不上来。 你跟我过去,帮下忙。” 王癞子像是笼罩在一团阴影里,静静地说着。 “我不得行,我脑壳都流血了……” 老汉坐起身,连连摆手。 “渔获卖的钱,分你三成。” 王癞子摸出一吊钱,丢到地下。 “好嘞,好嘞!大贵,我年轻时候也是打渔的好手……” 老汉麻溜捡起,揣进怀里,顿时也不觉得浑身抽疼了。 “走吧。” 王癞子把菜刀别在腰后,关上门,让茅草房重归黑暗。 …… …… 嘭! 并不牢固的两扇木门被踹开! 几个泼皮急冲冲奔进去,四下搜看过后 “泉哥!王癞子不在!他该不会跑了吧?” 杨泉耳朵一动,似是听到动静。 转身进到里屋,瞧见有个发臭的老太太。 “是我儿么?大贵,是你么?” 屋外风雨交加,偶尔电光撕裂云层,照得天地一亮。 也映出屋内的粗壮人影! 杨泉目光凶狠,声音冷得像是冰渣 “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王癞子的老娘还在!跟我去**湾逮他!” 目盲耳背的老太太听到这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坐起扑向杨泉 “不要害我儿!大贵是孝顺孩子……” 杨泉身为练家子,又岂会被老太太缠住,飞起一脚将其踢回床上。 那具皮包骨的瘦弱身子动弹两下,便再没气息。 “老虔婆!马上送你的死鬼儿子下去团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