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三章(4) (第3/3页)
。 我们两个种田,牛又没得,总是我哥我爷老他们来帮做犁耙,你外公他什么都不会做,人又懒得喊死,木得喊死。所以年年谷子都没够吃,就是割禾那两个月得吃米饭吃饱。平时就是吃红薯饭,芋头饭,木薯粑粑,七分红薯三分米,七分芋头三分米。还好我爷老可怜我,两个哥也看得开,就是掺那三分米都是他们给的…… 没得几年就解放了,刚刚准备解放的时候,又出去走了一轮乱兵,听见讲国民党的兵败了,到处是一伙一伙的乱兵,见什么抢什么,没给就杀人。也是从北边来的,这轮因为有了走日本鬼的经验,个个怕得喊死,老早就跑进山,我是我哥老牵进山的,还是去躲日本鬼那点。(此段无史料佐证,但曾仕湖绝对保证亲耳所闻,估计是国民党已经被打散了,无建制,无组织的半兵半匪)。 这轮没躲几天,解放军就来了,但是我们分不清楚解放军还是国名党,反正看见穿黄军装带枪的都怕,不敢回去。 后尾就听见有些认得字的人讲了,路高头到处是传单,是解放军撒的。讲:“老乡们不要怕啊,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啊,你们快点出来莫耽误种田啊……”。我们才敢出山。 回到屋后,看见解放军好哦!就算是烧了点那家的柴火,也会写张字条在柴火高头。拿去问认得字的人讲,是解放军烧了我们好多好多柴火,该给好多钱,我们帮你放在那点那点,那时还是用“铜磊”,没是后尾用的“票子”…… 土改后,田地就全部收回去给生产队,个个做事都是帮生产队做,我眼睛瞎,生产队就安排我舂米,天天舂米。你外公就安排帮队里头看牛,工分就是半个工,人家正常人一天12分,我们两个总是6分,两个人加起来得一个人的工分。 这时生活又强点点,强勉勉得吃饱。队里头年年靠工分分谷子,我们两个人的工分可以够吃七八个月。我又偷点米,我在我的衣服反面缝个大叉口(口袋)。舂米我估计旁边人都出工了,一点咳嗽声和脚步声都没得的时候,我就偷偷抓几抓,也不敢抓多,就是三四两最多半斤。再加点红薯就可以吃饱一年,加红薯也是加三分红薯七分米。除了“大炼钢铁”那两三年又挨饿,土改后基本上都没挨饿了。“大炼钢铁”那几年舂米有人在旁边守到,偷不到米。 我偷米从来没挨发现过,林村有打米机了,才没得舂的。安排我帮队里头搓麻绳。 外婆讲经历,讲到那年那年,是从不讲1949年,1973年等,她不懂,都是讲历次政治运动的名字。比如“解放那年”,“土改那年,大炼钢铁那年,“社教那年”,“复查那年”。小仕湖曾经问过外婆,什么叫做土改,什么叫做复查,什么叫做社教,外婆说她也不懂,当时听别人都这样讲,听工作组的这样讲。成年后曾仕湖只能凭当时的本地话读音,大概估计是这些字。知与作者。 外婆和外公都没有名字,外婆讲她爷老姓韦,她在家两个哥哥和他们村的人就叫他“小妹,小妹,”而嫁了外公后则叫“瞎子,瞎子”。外公本家姓什么无可籍考,连他自己都不懂别人何能懂,继父家姓李,从小叫“狗剩,狗剩”。曾仕湖见过他们的户口本,就是写着“李狗剩,韦小妹”。而曾仕湖妈妈因为外婆生她的时候刚刚满村桂花香,就叫做“桂花”。 读书的时候老师问她名字她说叫桂花,问她姓什么她说不知道,老师问那你“叔”,“婶”姓什么,她说叔姓李,婶姓韦,又问那你愿意姓李还是愿意姓韦,她说愿意姓韦,才有大名“韦桂花”。(改革开放以前,如果觉得自己命不够好,养不了小孩的人,不敢让小孩叫自己“爷”,“娘”。叫父母亲“叔”,“婶”。“哥”,“嫂”的都有。曾仕湖外婆生了六个小孩,但只带大曾仕湖妈妈一个。前面的全部夭折了。“爸爸”,“妈妈是曾仕湖他们这代人才这样叫的,70后基本都还叫爸妈叫做:“爷,娘”)…… 当n年后曾仕湖、曾仕强要给当时因为贫穷而都是一口薄棺材就草草下葬,坟墓都因为棺材腐烂而塌陷进去显得异常孤寒和窄小的外公,外婆重新扩大坟墓,竖墓碑留纪念的时候。写墓碑文时却遇到了难题。曾仕湖妈妈只知道两老都卒于1992年,但是生年却不知道,一会说我婶56岁不在,一会说好像不对是63岁。都没办法准确告诉先生。至于名字,户口本上写的“韦小妹”,“李狗剩”。怎能书之“竹帛”让后世子孙长久纪念呢? 这时曾仕湖语惊四座,说:“外公生于民国15年,即西元1926年,亦即丙寅年。姓李氏,讳应敏。外婆生于民国19年,即西元1930年,亦即庚午年。姓韦氏,讳可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