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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只手遮天 第九章 脚铃 (第1/2页)
梦魇突如其来。 元吉跪伏在昏暗的柴房地板上,四面堆积如山的木柴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他能听到那由轻渐重的脚步声在屋外回荡。 他不禁怕地发抖,手脚齐动向后缩。 脚铃响着声儿。 吱哑一声木门被推开,鹿不品撩着袍摆跨过门槛。他一甩袖袍,地面立刻响起叮当声,一柄剑静躺在地上。 “捡起来。”鹿不品冷眸对着脖颈一指,“刺我。” “父亲……”元吉瑟瑟发抖地向后爬,“我……我不敢。” “你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三岁说大不大,但也是时候学学规矩了。”鹿不品逼近,“从今日起,你要称我为鹿先生,不可在喊父亲二字,明白了吗?” “父亲——” 鹿不品抬掌一抽! 啪地一声,幼小的身躯狠狠撞在柴堆上,剧痛令元吉浑身颤栗,嘴角高高肿起,血顺着嘴角滴在尘埃中。 “莫要在喊这二字。”鹿不品面容冷漠,“拿剑!” 哭声更咽在喉间,元吉匍匐过去拿起剑,双臂却抖个不停。 他像是把痛苦吞咽下去,在惧怕里学会规矩,他哑声说:“鹿先生。” “从今日起,我传你七绝剑,七绝便是绝断人间所有情恨。”鹿不品来回渡步,“元吉,记住,往后你的一生要学会绝情绝义,而你就是一柄剑,只为杀人而活的剑!” 元吉睁大双眼,涩声问:“杀谁?” 鹿不品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郑重地说:“谁是小姐的敌人就杀谁。” 元吉抬起头,眼里的害怕已然麻木,他六神无主地问:“小姐是谁?” …… 那脚铃从小到大都戴在脚上,元吉走到哪都带着响声,鹿不品领着他到王妃江笑南跟前,按着他的头跪下,告诉他以后哪也不去,就守着小姐。 小姐。 花丛里窜出个女孩,穿着一身彩裙,背着竹篓,赤着脚扑进了江笑南怀里。 江笑南朝元吉招手,说:“元吉,以后你就跟着可笑。” 元吉记住了甄可笑的模样,知道她就是小姐,从此以后他都跟在甄可笑身后。 甄可笑带着他抓蜻蜓,去池塘淌水玩,躲厨房后窗偷东西吃,在百花园采茶花。甄可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如影随形间他就像是甄可笑的影子。 在那片阴影里他捉摸甄可笑的呼吸、步伐、姿态,甚至一颦一笑间的情绪,他将自己完全沉浸在甄可笑这个人里,成了一柄躲藏在黑暗里的利剑,只要有任何危急甄可笑的存在出现,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他都会拔出磨砺多年的剑! 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元吉忘了自己是谁,没日没夜的练剑,没日没夜的守护,他彻底失去了自我,他逐渐变的疯狂且冷静。 在光影交错的矛盾缝隙里,他只听的到那声脚铃的叮当声,还有柴房里的哭泣声。 那个三岁的小男孩已经死了,如今的他是元吉。 为甄可笑而活的剑。 …… “小姐……” 元吉睁开虚弱的眸子,入眼的烛光昏暗。他意识昏沉的转动奇重无比的头,在陌生的环境里寻找甄可笑的身影。 “师姐,这小子醒了。” 磁性嗓音回荡在元吉耳畔,他努力的睁眼,半开半合的眸里泛现着一张绝美的面孔,模糊的视线中,他将人认成了江笑南。 他蠕动干涩的嘴唇,哑声说:“元吉,见过王妃。” “师姐,在带点冰。”朦胧的烟雾遮住了江果的面容,“傻小子烧糊涂了,喊老娘王妃呢。” “来了来了。”第五婷迈着莲步进了屋,“我看看。” 她用手背贴着元吉的额头,片刻,她将冰袋敷上,又细心的用帕子替元吉擦汗。 “小姐……”元吉支支吾吾的重复,“小姐……” “这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江果挑着二郎腿,“把好好一个青年小伙迷的五迷三道的。” “应该是那个甄可笑,陆师兄不是说两人一起进的万剑门吗。”第五婷搓洗着帕子,“你少说两句。” “哟,我又没说那大傻帽,你急什么?”江果掀腿站起朝门外走,“成,我出去,你留着。” “哪儿去!”第五婷少有的变了面色,“呆着照顾人,师父待会还来呢。” 江果得意地笑了笑,随手将烟杆丢到案上,从身后抱住第五婷的细腰,贴着耳边,柔声说:“就知道你没了我不行。” “少动手动脚。”第五婷虽然这样说,也不推开她,“你乖,去给倒碗水。” 江果松手前突然张嘴咬了咬她的耳垂,耳坠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晃,闪烁着橘黄的芒。 第五婷耳根顿时浮起一片绯红。 江果倒了茶水递过来,说:“这两天我听从崇都回山的师弟说,甄可笑逃亡的事儿可传遍了,皇帝派了好些兵去